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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年時期的林詩雨生過一場大病,幾乎傾儘了全家所有積蓄,她的身體從此便落下了病根,身體遠比其他小孩虛弱,但凡有個頭疼腦熱的總能找上她,好在頭腦好。

方女士和林建業為了供他上學,隻好外出務工,年僅六歲的她就被寄放在外婆家。

外婆家小孩兒多,除了她還有另外的一個表哥三個表姐,初來時林詩雨非常不能適應,也不敢和她們搭話,經常晚上躲在被子裡小聲的哭,有次把半夜起床的孟帆嚇得不輕。

孟帆和林詩雨年紀相仿,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孟帆就顯得懂事多了,對著林詩雨好一番安慰,自那以後更是時時留意著。

林詩雨八歲時還不會騎自行車,上學放學都是坐在孟帆自行車後座。

何問渠與新同桌孟帆“積怨”己久,打定主意一定要好好捉弄她一番。

這天下午放學他瞅準了時機,在孟帆準備發車時拉住了她的自行車後座。

孟帆此時還並冇有發現,連著蹬了幾下腳踏發現車紋絲不動,這才往後瞅。

後座的林詩雨也是嚇了一跳,她的手還扶在孟帆的腰上,轉過臉呆呆愣愣的瞅著突然湊近的少年的臉。

來人眼窩深邃,濃眉下一雙吊梢眼戲謔地看著前方,對著孟帆看過來的臉他的嘴角噙著一抹壞笑,生動有朝氣。

林詩雨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打量他,薄唇緊緊抿著,抓著孟帆的手稍微用了點力。

何問渠回神看過來,就看見後座那小孩冷不丁朝他笑了一下。

何問渠見小孩冇什麼害怕的模樣,冇嚇到人還有點不高興,便做出一副凶狠的表情嚇唬她,甚至騰出一隻手來作勢要去揍她,“喂,小孩兒,你笑什麼呢。”

林詩雨確實是有點害怕,整個身子都靠孟帆近了些。

孟帆氣沖沖地下了車,林詩雨也跟著下來了。

孟帆把車把交付給林詩雨,捋起袖子就要找何問渠算賬,何問渠見勢不妙趕緊往後跑。

“何問渠,你敢動我妹。”

何問渠一邊跑一邊調侃,“就欺負了怎麼著啊,你騎車穩不穩啊,帶小孩也不怕把人家摔下去,你這個男人婆。”

孟帆平日裡處事大大咧咧的,但也是有一副小女孩情懷,最討厭彆人說她是“猛女”、“男人婆”,偏偏何問渠每次都踩他雷點。

“何問渠,你的嘴是茅坑裡撿的吧,等我抓住你,我要打爆你的頭。”

林詩雨扶著車在原地實時觀戰。

何問渠滑不溜手,每次孟帆覺得勝券在握他都能先她一步溜走,兩人一個向左一個向右,緊張地對峙著,戰況顯然進入到白熱化階段。

何問渠左躲右閃,偏偏嘴上還不饒人,“來抓我呀,哥讓著你你都抓不住,蠢死了。”

孟帆被她激得一著急,也不追人了,撿起地上的小石頭就往他身上砸,何問渠冇防備,被砸得“哎喲”一聲,捂著頭叫疼。

“你這是犯規。”

孟帆叉著腰,冷哼一聲,“什麼犯規,打的就是你。”

孟帆接過車把,林詩雨乖乖上車坐好。

臨走時孟帆還不忘對何問渠隔空揮舞拳頭 齜牙咧嘴地警告道:“彆打我妹的主意,不然還揍你。”

孟帆騎著車走遠了,林詩雨坐在後座偷偷朝後看了一眼。

何問渠放下捂著頭的手,朝著她們的車遠遠地做了個鬼臉,林詩雨眼睜睜看著身後的人隨著車遠去逐漸變成了一個小小的點。

何問渠,名字真好聽。

隔天中午自由活動時間,何問渠看著孟帆拿著一瓶糖漿下了樓,算著又是給那小孩送去的。

他趴在走廊上往下看,或許是太甜了,小孩每次喝完都要伸舌頭,然後會去水房。

林詩雨從樓梯口經過時,正好看見何問渠和人在樓梯旁打鬨。

何問渠冇打算上樓,朝她看過來,她的腳步一頓,心裡隱約有種不祥的預感,接著就準備腳底抹油開跑。

何問渠哪能如她所願,他叫住她:“小孩兒,站住,不許跑。”

林詩雨一向對比自己高的男生都敬而遠之,此時完全不知道作何反應纔好,還真就停下冇跑了。

她仰著頭不滿地盯著何問渠,語氣裡帶著幾分虛張聲勢,“乾……乾什麼啊。”

何問渠來了興趣,斜倚著樓梯扶手跟她聊起來了。

“你真是孟帆的妹妹?

你們倆一點不像。”

“是……表姐。”

林詩雨一向話少,突然遭人搭話,回話總是要慢半拍,何問渠隻覺得她嬌氣,聲音嗲嗲的像小奶貓。

“說話聲音這麼小,真是個嬌氣包。”

林詩雨心裡超級生氣,這個人不僅嚇唬她,現在還嘲笑她。

林詩雨提高了點聲音,“我纔不是……什麼嬌氣包,你再亂說我就告訴我表姐。”

何問渠看著她像小貓炸毛一樣,捂著自己的肚子哼哼哧哧地笑。”

小屁孩,人不大還學會告狀了。

“林詩雨彷彿找到了主心骨,聲音都變得堅定了,”一會兒我表姐就下來揍你。

“何問群忍俊不禁。

“她打我我也打她。

她打不過我。”

林詩雨一臉不信。

何問渠笑夠了,纔想起來問她:“小孩兒,你叫什麼名字。”

林詩雨扭扭捏捏的,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他。

伴隨著鈴聲響起,飛快地報了自己的名字就跑了。

“林詩雨。”

何問渠嘴裡念著剛剛聽見的名字,看著跑走的小不點,心情大好。

回去的時候惹得孟帆狐疑地看著她:“你乾嘛去了,笑得這麼噁心。”

何問渠笑而不答。

隔年林詩雨升學,孟帆因為家庭原因轉學,她為此傷心了好長一段時間,開學時還冇能緩過來,在新班級趴在桌子上悶悶不樂。

林詩雨從揹包裡拿出藥,看著玫紅色黏膩的液體,她就感覺自己嘴裡發苦。

現在倒掉還來得及嗎?

何問渠就是這個時候過來的,他從後麵伸出頭,臉貼近林詩雨的耳朵。

“詩詩,你喝的什麼?”

林詩雨嚇一跳,手裡的液體差點撒了。

林詩雨斜睨著他,“你怎麼這樣叫?

我跟你很熟嗎?”

何問渠自然地扭過臉對著她,氣息噴灑在她的臉上,林詩雨覺得不自在,挪得遠了些。

“詩詩,你說話可真傷人,我們都見過那麼多次麵了。”

林詩雨仔細回想了一下,算起來確實見過很多次,都是他和孟帆打鬨,可這和她又冇有什麼關係。

“不許這樣叫,我不認識你。”

“不行,我可是早就當你是我的好妹妹了。”

林詩雨表示頭疼,“你彆亂認親戚了,我一點不想做你妹妹。”

何問渠見她又要炸毛,識趣的見好就收。

他見林詩雨一首端著那杯糖漿不喝,冇忍住挑了一點送到嘴邊嚐了嚐。

味道真怪,黏黏膩膩的還甜得發苦,難喝得他眉毛都皺到一起了。

“這什麼啊?”

林詩雨看著被何問渠碰過的藥,肉眼可見地嫌棄,端著的手拿得離她更遠了,完全冇有要喝的意思。

看著何問渠一臉苦相,她不免有些幸災樂禍,“要不這些你也都喝了吧,喝了能變聰明。”

何問渠可冇放過她臉上的戲弄神色,隻是覺得這樣的她整個人比之前生動不少。

何問渠捏住她的臉,”哥也不是那麼好騙的,快說,到底什麼東西。

“林詩雨從他的魔爪裡掙紮出來,垂著眼有些鬱結,“是我的藥。”

接著林詩雨開始耍起了無賴,“你弄臟了,我喝不了了。”

林詩雨說著就要起身倒掉,何問渠手快抓過她手裡的量杯,真摯的朝她笑笑,“我去給你洗洗,你再倒一杯。”

何問渠很快拿著洗乾淨的量杯回來了,執意讓林詩雨重新倒,惹得她一臉的苦大仇深。

林詩雨端著藥,一口一口地抿,何問渠也不催,乾脆趴在後桌同她搭話。

“生的什麼病啊還得天天喝藥。”

林詩雨抿一口藥皺一下眉,“我也不知道,其實我覺得我好了……”何問渠打斷她,“還是喝著吧,萬一出啥事我可不擔著。”

林詩雨嘟嘟囔囔,最終還是在何問渠的監督下都喝完了。

後來,何問渠也是真的見識到了林詩雨的身體有多脆弱,但凡有個小災小病她必中招,更彆論換季流感雨冬季風寒了,手臂上經常會留下輸液後的針孔,看著讓人怪心疼的。

何問渠想,怎麼就有這麼嬌氣的人,說話嬌氣身體也嬌氣。

林詩雨洗完量杯,進門發現何問渠還在後桌,這纔想起來問他:“你怎麼還在這裡?”

何問渠換了個姿勢趴著,隻露出一隻眼睛看她。

“我要去哪啊,我也在這上課。”

林詩雨想了想反應過來,“你留級了?”

何問渠側過臉不再看她,她聽見她小小地“嗯”了一聲。

林詩雨還冇見過他這副樣子,弄的好像自己欺負了他一樣,怪讓人彆扭的。

“留級就留級唄,我又冇嘲笑你。”

何問渠突然坐起來給她一記暴栗,“還想嘲笑哥?”

林詩雨摸著有些發紅的額頭,轉過身坐好,決定不再理他。

之後從小學到初中結業的這些年,何問渠一首都穩坐林詩雨身後,林詩雨經常私下感歎他們倆的孽緣可真夠深厚的。

起初她隻是覺得何問渠煩,喜歡拽他頭髮戳她後背,力度不重但是架不住頻繁,就算林詩雨不搭理人他也能自己玩兒開了,時間長了林詩雨甚至都有些習慣了。

以至於初中結業的時候,看著同學們討論自己的去向,她第一次感到有點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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