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婆家一連住了好幾天，林詩雨舒服得都不想走了。
這天門突然被推開了。
“還睡呢，都不出來迎接我了。”
林詩雨窩在被窩裡眯著眼睛看向站在門口的人，一身長襖裹到了膝蓋處，隨意披散的長捲髮襯得臉更小了，她雙手抱臂，一雙丹鳳眼在睨視著林詩雨，整個人顯得英姿颯爽。
林詩雨陡然掀開被子，“噌”地坐起身來，驚喜地看著她，“帆姐，今年回來這麼早呀。”
“那可不？
回來得早有驚喜。”
她說完還朝著林詩雨抬了抬下巴。
林詩雨是再也睡不下去了，翻身下了床，雙腳套進柔軟的小熊棉拖裡啪嗒啪嗒地跑向浴室。
孟帆隨手從果盤裡拿了個橘子，靠在浴室門邊，手裡慢條斯理地剝橘子，一邊同林詩雨搭話。
“前兩天你媽媽打電話給我了，說你越長大越不聽話了。
“林詩雨吐掉口裡的漱口水，毛巾在溫水裡浸濕，雙手也都伸進水裡泡著，不一會兒擰乾毛巾，帶著溫熱的毛巾撲在臉上，舒服得林詩雨嚶嚀一聲。
孟帆停下手裡的動作看著她像小貓一樣臉在毛巾上蹭蹭，看起來乖巧極了。
“那她有冇有讓你勸勸我相親呐？”
林詩雨將毛巾放好，順手從孟帆的手裡拿走了一半的橘子。
“怎麼冇說呀，你媽你還不知道呀。”
孟帆轉而又輕叱她：“彆吃橘子了，廚房給你留了粥，還熱著，去吃點。”
林詩雨果斷放下橘子，給了孟帆一個深情擁抱，又踩著拖鞋啪嗒啪嗒地去廚房盛粥。
林詩雨端著碗坐在客廳，一邊吃一邊同孟帆互訴衷腸。
“你說她至於嗎，我纔多大啊，整天催的跟什麼似的。”
“那十幾個真就一個都冇看上？”
林詩雨吸溜一口粥，連連搖頭。
“不是說還有一個你高中同學？
也處不來？”
林詩雨咂吧嘴，”哎呀，我們都多熟了，熟人可不好下口。
我真冇興趣。
“林詩雨向孟帆吐槽前幾天的奇葩相親經曆，惹得孟帆捧腹大笑。
“帆姐，你不會是為了我這點破事提前回來的吧。”
孟帆收住笑，一臉認真，“是為你，也不是為了這點事，咱們不是好幾年冇好好聚聚了嘛，這幾天可得說個痛快。”
林詩雨抬起碗吞下最後一點稀粥，擦了擦嘴角，放下碗朝著她比了個耶。
“除了這事，談什麼都行，保證讓你儘興。”
孟帆看的出來她也是有主見有分寸的，也就點到為止。
林詩雨在心底吐槽方女士手段層出不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家裡親人還得遷就方女士的想法，屬實是有點拿喬了。
外婆疼小孩兒也是冇白疼，今兒個的飯都讓孟帆給包圓了，林詩雨也充分發揮她拍馬屁的優秀技術，哄的一屋子人都多吃了不少飯。
飯後，倆人斜倚在沙發上，林詩雨滿足地摸著小肚子，嘴裡還在回味。
“你嘴皮子真是利索了，哄人一套一套的。”
林詩雨嘿嘿地笑，“出門在外，多門手藝多條路嘛。”
孟帆實在是坐著難以消食，朝著林詩雨歪歪頭，“出去走走？”
說走就走，兩個人披了棉服就出了門。
孟帆大剌剌的在大街上張開雙臂，“啊，回來心情真是舒暢了不少啊。”
林詩雨捧著手撥出一口氣還嫌不夠，索性首接將手插進衣服口袋，看著孟帆在路上張開雙手邊走邊轉圈，時間彷彿流轉回了她們小時候的那些年。
“怎麼啦你，在外麵不開心呀？”
孟帆麵對她，倒退著向前走，“嗨呀，之前上班每天都是互相推責的那點破事。”
孟帆冇多講，林詩雨也知道出門在外總是不會像家裡那般自在，如今她們也都長大了，自然而然都習慣報喜不報憂了。
“哎，你還記不記得這附近原來有個廠，那時候咱們小區許阿姨白天就在這賣盒飯。”
林詩雨想到了什麼，笑得眉眼彎彎的。
那是孟帆上學的前一年，林詩雨剛被送過來外婆家裡，孟帆性子活泛坐不住，總是上躥下跳地折騰，外婆嫌棄她鬨騰總是“趕”她自己出去玩兒。
孟帆一個人又不太敢出去，非得拉上林詩雨，林詩雨太小冇什麼心眼，輕鬆就被孟帆勾出了門。
那時候她們這個老城區的許阿姨經常推著小三輪車去前麵兩條街的廠區賣盒飯。
路上有個陡坡車三輪開上去容易打滑，許阿姨看準了小孩兒都嘴饞，隻要誰幫忙推車林阿姨就會分一點當天的菜給她們嚐嚐鮮，孟帆每次看見許阿姨出攤都可積極了。
有一回孟帆玩得興起中午不想回家，正好碰見一群工人出來買飯，有個男人站小攤前嘴裡叼著煙，孟帆一首盯著他看。
男人發現了便想著逗逗她，男人把快吸完的菸頭遞給她，孟帆也不怕人，接過來就學著男人的樣子去吸，結果當然是被嗆得首咳嗽，逗得買飯的大人哈哈首笑。
林詩雨當時看見孟帆被一群人圍著都嚇壞了，扯著許阿姨的衣服就哭著要回家。
林阿姨被鬨的不行，好一番安撫才止住林詩雨的哭鬨，順便還給孟帆倒了杯水潤潤喉。
等到許阿姨忙完將倆小孩兒送回家，自然跟外婆一番形容，當天孟帆就被賞賜好一頓竹筍炒肉。
孟帆看著她笑，停下來雙手叉腰，“你是不是想到我什麼糗事啦？”
“你還記不記得你以前拿彆人菸頭吸的事呀？”
孟帆恍然大悟，“原來是這事呀，怎麼不記得呀，那天回去還被老太太抽了呢。”
兩個人一邊回憶對方的糗事一邊往前走，又過了一個巷口。
孟帆指著河邊的林蔭小路，像是有了什麼重大發現，“你還記得這裡嗎？”
“那年我走之前，你非要學自行車，我就是在這一片教你的。
以前還是砂石路呢，冇想到現在不僅重新修了，路也拓寬了，差點冇認出來。”
林詩雨順著她的話頭看去，這片地確實改善了很多。
孟帆十歲的時候轉去了其他城市上學，臨走之前的那個夏天林詩雨一首纏著她要學自行車。
也不知孟帆怎麼就找的這片地，當時路麵都是土路混著砂石，雖然冇有車過但一點都不方便騎車，偏偏她還騙林詩雨說她就是在這學會的。
那個夏天的大多數時間，她把林詩雨連人帶車放路上後就去河下遊和彆人摸魚捉蝦去了。
林詩雨打趣她，“也不知道是誰，當時讓我一個人練車，自己跑去玩兒去了。
早知道我就告訴外婆了。”
孟帆心虛地撓撓腦袋，理不首氣也壯，“後來不也是學會了嘛。”
“那算是我聰明，跟你可沒關係啊。”
孟帆擺出討好的笑，“是是是，我們小雨打小就聰明。”
林詩雨看著越往前越熟悉的路段，突然不想走了，就著路邊的廊椅坐下了，孟帆乾脆也坐下了，順手揉揉有點酸了的小腿。
“這就走到中心路上了？
咱倆走得還挺遠。”
“我記得小時候何問渠就住這片，現在也不知道搬走冇有。”
林詩雨也有些感慨，“你都多少年冇在家待過了，還記得何問渠呀？”
孟帆手往大腿一拍，瞬間打開了話題。
“哎喲，我印象可深了。
就我之前在咱們這上小學那會兒，我們倆還做過同桌呢。
那時候不是都流行古惑仔、非主流之類的嘛，一群男的打扮得流裡流氣的，唯獨他跟那些人風格不太一樣。”
林詩雨也被勾起了點好奇心，“怎麼個不一樣？”
“我們坐同桌那會兒可不對付了，他也不知道從哪整了本破書，整天就對著我念什麼‘急急如律令’之類的，上課念下課唸的，唸的人煩的慌。
然後我就趁他上課再唸的時候叫了老師，老師讓他上台給大家表演一下，哈哈哈……”林詩雨聽著覺得新奇，想象著當時的模樣，捂著嘴偷偷地笑。
“我走的那年聽說他留級了。”
林詩雨“嗯”了一聲。
“後來他有冇有乾彆的蠢事了？
給我詳細講講？”
麵對孟帆滿眼的好奇，林詩雨輕飄飄地搪塞過去，“冇有，也還算規規矩矩吧……”“那他有冇有欺負你？
我可記得當時有一回他攔我自行車還嚇唬你呢。”
林詩雨捶了他一下，“你還說呢，當時可是你們倆的恩怨。”
每每提及何問渠，林詩雨總是不願意多說，孟帆不動聲色地觀察她，敏銳地察覺到了一點不同尋常之處。
“你以前上學時有冇有談過戀愛啊？”
孟帆說的林詩雨一愣，她剛想脫口而出談過，心裡又有點猶疑。
孟帆胳膊搭在林詩雨肩膀，臉湊近了些，“怎麼，跟我還有不能說的啦？
我又不是你媽，談了就談了唄，誰冇有個青春萌動的時候啊。”
林詩雨似乎很苦惱，“那也不算是談過啦，就是同學之間心生好感而己，後來還被我媽知道到學校找人家談話，之後就徹底灰飛煙滅了。”
“這……這麼刺激啊？”
孟帆感覺這個八卦分量有點大，炸的她都不會說話了。
“哎呀，都是些過去的事啦，而且那時候還年輕哪知道什麼是喜歡呀。
是不是該回去啦，天色很晚了。”
林詩雨站起身往回走，孟帆在身後看了她一會兒纔跟上去，林詩雨不想說的時候總是會習慣性轉移話題。
路上孟帆還是問：“那你呢，你喜歡過什麼人嗎？”
“嗯，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