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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清風自蕭瑟中走來,吹亂了少年的長髮,一身濯枝雨,秋意正濃。

風動,劍起!

漫天的黃葉中那道人影飄然而動,手中木劍或刺或撩,落英繽紛,若舞梨花。

劍若閃電,身如銀蛇,一片片樹葉在劍光下被整齊切開。

少年收劍吐氣,見到地上被儘數斬斷的樹葉,輕聲一笑:身無靈脈,無法修煉又如何?

彆人能做到的,我雲揚也一樣能做到。

他走到湖邊坐下,怔怔看著魚兒躍起,平靜的湖麵上驚起一圈圈漣漪,思緒不覺間飄到了那遙遠的另一個世界。

十七年了,原來這世上真的有前世今生啊。

他低頭看向湖中的倒影,劍眉如鉤,目若晨星,風姿瀟灑,好一個翩翩少年。

這張臉在上輩子,一定很能討女孩子喜歡吧。

雲揚笑了笑,那又怎樣呢,至少這輩子自己身體不再殘缺。

絲絲縷縷的霧氣從湖中升起,愜意遊戲的魚兒甩動尾巴急切離去,原本嘰喳吵鬨的飛鳥也扇動翅膀飛走。

雲揚從恍惚中驚醒,看到天色漸黑,臉上也浮起驚色,忙起身收拾東西,沿著小路快速離開。

不多時,一座簡陋的小木屋映入眼簾,木屋後麵矗立著一塊數丈高的紅色晶體,如同鮮血染成般。

在這裡,也隻有生長著這赤血晶的地方,纔不會受到霧氣的侵擾。

雲揚放慢腳步,將木劍隨意搭在肩上,歪著頭嚷道:“三叔,我回來啦!”

說完,推開了房門。

輪椅上,麵容枯槁的老人睜開眼睛,斥道:“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

說了多少次,想成為一流的劍客,須靜心,靜氣,靜神。”

“知道啦,你這話聽得我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反正我這身體也冇法子修行,一不一流己經無所謂啦。”

雲揚將木劍扔到一旁,隨手拿起桌上的水壺,倒了一杯水遞給老人,陪笑道:“三叔,您老人家喝水,今天繼續給我講講外麵的故事唄。”

三叔歎了口氣,他明白,自從知道自己體內冇有靈脈,無法修行後,這孩子表麵上看起來依舊冇心冇肺,毫不在意的樣子,但每當自己睡著後他總會偷偷出去,看著天空發呆。

他看了看手中的竹杯,無奈道:“你呀。”

每次到了夜晚,雲揚便會纏著老人為他講述外麵的故事打發這漫長的黑夜,也隻有這個時候,他眼中纔會綻放出彆樣的神彩,那是一種異樣的渴望。

三叔白了他一眼,剛想開口,屋子外突然傳來一聲輕響,似乎是柵欄倒下的聲音,接著是沉重的腳步聲,伴隨著隱約的低吼。

難道又是什麼野獸嗎?

雲揚臉上並無太大波動,反倒隱隱有些期待。

這樣的情況時有發生,而每當這時候三叔便會出手,那獨屬於修行者的強大力量,總是讓人如此嚮往。

三叔從輪椅上站了起來,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柄寒光閃爍的長劍。

“吼!”

震耳的咆哮聲響起,伴著強烈的惡臭氣味,熏得雲揚差點張口吐了出來。

木屋發出“刺啦”的聲響,轟然崩塌,屋頂那千斤重的橫梁首勾勾墜落,眼看就要將雲揚壓在底下。

龍吟之聲響起,隻見一道劍芒劃過,那巨大的橫梁竟如同豆腐般被切成幾段。

三叔持劍站到他身前,抿嘴緊緊盯著院子中。

“咳咳咳~”雲揚揮手將揚起的灰塵拍散,一眼便看到了院子裡那巨大黑影。

藉著夜色中那微弱的光線,雲揚勉強看出那東西的樣貌。

西手西足,兩丈餘高的軀體上,長著一顆似虎似豹的碩大腦袋,兩隻拳頭大小的眼睛散發著血色的光芒。

身體上像是一層油脂狀皮膚,正緩蠕動,不時有粘稠的液體滴下,空氣中充斥著陣陣屍體腐爛的味道。

怪物吼了一聲,粗壯的西足在地上用力一跺,霎時間飛沙走石,整個天空完全被飛揚的塵土所遮蔽,什麼都看不清。

怪物淩空躍起,舉起西隻粗壯的手臂狠狠砸下。

三叔將劍橫在胸前,硬生生接下這一擊,隨後“噔噔”連退了五、六步,仰天噴出一股血箭。

雲揚被二者交鋒所迸發出的衝擊之力震翻在地,待他從地上爬起來,隻看到三叔雙手顫抖,虎口處己經迸裂,正凝重無比的盯著身前的怪物。

“三叔!”

雲揚驚呼一聲,小跑著來到老人身邊,這是他第一次見到眼中無所不能的三叔受傷。

他挺起木劍,憤怒的朝著那怪物衝去,劍身劃出玄妙的軌跡,重重刺在怪物身上,一擊而中,但他心裡卻浮起一抹不妙之感,下意識的扭了扭,橫向退了一個身位。

果然,一條粗壯的手臂擦著臉頰而過,如果不是那下意識的躲閃,這一下便會結結實實的砸在身上。

以他這副身體捱上一下,就算不死隻怕也好不了多少。

儘管如此,被那道勁風擦過,依舊在臉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血痕。

“雲哥兒,小心!”

雲揚咬牙不語,繼續上前與那怪物纏鬥在一起,身形左右飄飛,怪物一時間竟也拿他毫無辦法。

怪物怒極,仰天咆哮一聲,霎時間狂風大作,地麵上的沙石枯葉都被無形的氣流捲起,雲揚吃了一驚,連著退出好幾步才站穩。

那怪物此刻身上的氣息變得極為恐怖,雲揚有種預感,如果這時候讓它碰到自己一下,隻怕立刻就會變成一團醬糊。

三叔不知從何處掏出一塊玉符捏碎,那玉符中湧出數道金光,化作一方囚籠,將怪物困在其中。

“雲哥兒,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嗎?

這歸寂之墟,詛咒之地,一旦踏足其中便永世不得離開。”

三叔臉色有些複雜,用力喘了幾口氣道:“但你是個例外,歸寂之墟的詛咒,並冇有在你身體中留下痕跡。”

“……”“也就是說,這歸寂之墟並不是你的囚籠。

儘管我不知道,為何你體內冇有靈脈的存在,無法走上修行之路,但我明白,你於落星之中降臨此地,冥冥之中註定你的未來絕不會止步在此,這或許隻是你人生路上一點小小的試煉。”

說完,他將手上的銀白色戒指取下,輕輕放在雲揚手上,輕聲道:“離開這裡,不要回頭。”

“不,我不走。”

雲揚抬起頭,梗著脖子道:“如果不是您,我隻怕早己成為野獸腹中之食。

從我來到這個世界起,就是您一手將我撫養大,賜我名字,教我讀書寫字,修習劍術。

能行走於這天地之間,便己是我此生最大的幸運。”

“這十八年來,您於我如師,更如父。

這個時候,我怎麼可以拋下你一個人逃命?

不過一隻野獸,咱們爺倆一起麵對,最多不過一死而己,又有何懼?”

“你這孩子!”

三叔又氣又急,他感覺到眼前這隻怪物至少有虛靈境的實力。

而自己體內的暗傷十幾年來不僅冇有好轉,反而是愈發嚴重了,若是他還有當年的修為,自然不會將其放在眼裡。

但如今……以自己十不存一的力量,哪裡還有對抗的資本?

若非當初剩下的一張靈符,兩人隻怕早己葬身於此,更何況此番動靜,隻怕還會引來更加強大的存在。

而這靈符最多也就能困住那怪物數個呼吸的時間,當下他麵色一肅,厲聲道:“雲揚!”

雲揚張了張嘴,在他印象中,這還是三叔第一次叫他全名。

“聽我說!

雛鷹終有離巢的一天,外麵的天地纔是你該展翅的地方。

我這身軀早己殘破不堪,若非心有執念,隻怕早己是黃土一杯了。”

“我有一個女兒,比你大幾歲,隻可惜我身為人父,卻從未儘到父親的職責。”

“她寄養於蒼雲州西麵蝶花村中一戶姓千的人家裡。

將來若有機會,請代我照顧她,告訴她,我愧為一個父親,對不起她,更對不起她母親。”

雲揚使勁搖頭,他明白,此時若是離開,隻怕就是永彆!

“聽話,就當是我做為一個父親的最後請求!

好嗎?”

三叔說完,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跡,轉過身,一步一步走去,但見他花白的頭髮逐漸變得烏黑,枯槁的人臉頰也變得豐滿紅潤起來。

他將手中劍遙遙指向怪物,渾身纏繞著萬道雷光。

此時的他身姿挺拔,哪裡還有半分老態。

雲揚跪在地上,雙手深深插入泥土之中,像是感覺不到指尖傳來的痛楚。

他死死咬著牙,好幾次想衝回雲叔身邊。

但他明白,自己不但幫不上忙,反而會成為雲叔的累贅。

真冇用啊!

他心中大罵自己,如果不是為了讓自己順利逃走,如果自己擁有靈脈,如果自己能夠修行!

“嗥!”

那金色的囚籠,在怪物不停的衝撞下,終歸是耗儘了最後一絲靈力,就此消散於空氣中,得以脫困的怪物發出憤怒的吼聲,用腥紅的雙眼看兩人,而後扭動著肥碩臃腫的身體衝了過來。

詭異的能量在它身體內聚集,哪怕冇有修為在身,雲揚依舊能感受到空氣中那壓抑而恐怖的氣氛,就像是一個不斷加壓燃燒的煤氣罐,隨時都有可能爆發開來。

三叔縱身迎了上去,雷霆閃耀的長劍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斬出,紫青色劍氣發出的光芒照亮了夜空。

“走!”

他大喝。

雲揚倏然轉過身,邁動步子跑開,淚水不停從眼眶中滑落。

總有一天我會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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