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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藝術旅程從劉屯兒小學開始。

放學鈴聲在空氣中震盪,離弦的肉箭,伴著呼喊聲,踏著飛揚的塵土,奔向歸家的路途。

我還在座位上,沉穩地裝著書,包背搭在肩頭的一刻,儀式感地抬眼看了下教室門上的時鐘,正好過十分鐘。

操場上的塵土己經開始從上向下完成沉落,一眼望去門口的家長也己經走得差不多了。

左邊被校門遮蔽的花壇前也空空如也,我心裡一鬆,大步地往家的地方走。

歸家的路上己經看不到接送下學的人了,我一個人慢悠悠地晃著,終於又拐了一個彎,到了比較窄的巷子口,鼻子聞到了熟悉的氣味,腐臭的垃圾場前麵,就是我家。

我習慣地打開未落鎖的鐵皮門,穿過黝黑的煤房、廚房、兩間側臥、客廳就到了裡屋兒,姥姥、姥爺己經坐在炕上的小桌前等我吃飯了。

剛上小學的時候,姥姥、姥爺還嫌我回來得晚,後來我都這個點兒回來,他倆也就掐著點兒做飯,所以我每次到裡屋兒的時間,都差不多剛剛好開飯,除了為數不多的下雨天。

“趕緊來吃飯吧。”

姥爺說。

我把書包扔到椅子上,就脫鞋上炕盤腿坐在小桌前吃飯了。

冇吃幾口,我姥兒就問:“今天看到你爺冇?”“冇看到,我出來的時候,人都走了。”

“姥兒,你成天老問我爺乾什麼?”我多問了一句。

“看他那“氣巴肚子”的樣子就招笑兒。”

“為啥招笑兒?”我疑惑地問道。

“一想到你爺聽到你媽生兩個女兒的時候,那兩天兩宿都冇吃下飯,氣的臉都青了,就好笑。”

“為啥不吃飯呐?”我追問。

“冇生齣兒子唄!”我還想接著問,姥爺瞪了我姥兒一眼,將對話攔腰截斷了,命令道:“吃飯少說話,容易嗆到。”

頓時飯桌上不見言語,隻留咀嚼聲。

姥姥口中的那兩個女孩一個叫柴未,一個叫柴召,前者是我,後者是我的雙胞胎妹妹。

而姥姥口中“氣巴肚子”樣子的爺爺我從未見識過,我也時常搞不懂爺爺是一個怎樣的人。

爺爺就像一塊拚圖,不時的姥姥就給我一個拚片,有的時候我竟然發現那些拚片可以拚湊在一起,有些則無頭無尾,看不見輪廓。

在姥姥的口中,爺爺曾是木材廠的廠長,一輩子隻會跟木材打交道。

姥姥說那木材是死物,所以他也成天板著一張臉,不通人氣兒,不懂人情,脾氣像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

而在我的拚圖中,爺爺就像一個神奇的魔法師一樣。

我羨慕柴召充滿歡樂的童年,有爺爺陪著她玩,不時地給她變出新花樣兒,有兔八哥的漫畫,還有精緻的小鳥籠,這些拚片都是我去爺爺、奶奶家找柴召玩兒得到的。

去的次數多了,也知道爺爺最大的愛好就是用木材做兩樣物件兒,一個是鳥籠,還有一個是黃花梨的夾頭榫畫案,當然這個名稱是我長大後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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