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被驚雷劈中,我意識有瞬間的恍惚。
說不上心口與脖頸哪一處更疼,我咬緊牙關擠出聲音:“不是……我……”
我已經看不清蕭景恒是何神情,隻覺自己快要暈厥。
在我將要窒息的前一刻,蕭景恒一把將我甩開。
我抬眸看去,四周目光紛紛射向我,質疑、探究、敵意。
我用數月努力換來得到溫和早已不存,取而代之的是憎恨的目光。
我脫力地伏在地上,喉間火辣辣地疼,湧起一股溫熱,我甚至不敢大口呼吸。
半晌,我喉中擠出破風箱般的沙啞聲音。
“為何懷疑我?”
“五日前,有敵國探子潛入軍營,與他接觸過的人隻有你!”
我一瞬錯愕,竟有些聽不明白。
蕭景恒話未停:“那日我們正在討論緊急軍情,你卻偏要上前,不正是拖延時間叫他傳出情報!”
五日前……
我驟然回想起那天,關於那個受傷士兵之事。
可人並非我帶回軍營,我分明是要告知他們……
我呼吸急促:“不管你信與不信,本宮冇有!”
“你還要狡辯,自你來到邊疆便轉了性子,日日與城中百姓接觸,難道不正是為了收集訊息嗎?”
就在這時,一名士兵前來傳報。
“將軍,羌國來信,若是想要副將屍首,便用公主來換!”
一瞬,所有質疑與痛恨的眸光落在我身上,宛如一道道刀刃要將我千刀萬剮。
“對方已經找上門來,你還有何話可說?”
我的指尖陷入掌心,痛意令我腦中傳來一絲清明。6
我咬緊了牙關:“敵軍必有陰謀。”
“蕭景恒,我們相識如此多年,難道你不知我是何人?”
可蕭景恒隻是冷眼看著我:“不知,本將隻覺從未看清過你。”
我的心驟然彷彿被千萬隻箭射中,碎裂成湮。
母妃從小就教育我,我們皇室的所有榮寵都是大晁子民用命換來的。
我也讀過四書五經,知曉家國大義。
所以我永遠都不會背叛我的國家,我的子民。
“本宮身為大曌公主,絕不會……”
不等我說完,蕭景恒冷冷吐出一個字。
“換!”
斬釘折鐵之勢,彷彿將我攔腰截斷,失了魂。
我驀地失了所有掙紮的力氣。
士兵將我押解下去,口中不停咒罵。
“我們大曌怎會有這種公主?竟做那叛國賊,你可知我們今日死了多少人?”
“若非對方要活人,你這種叛國賊就算被淩遲處死也不為過!”
所有字眼都似蟲蟻鑽進我的耳中啃噬,避無可避。
我見過血,也見過死亡,怎會不知曉其中悲傷憤慨。
可無人與我感同身受,從來冇有。
為了防我逃跑,他們給我灌下藥,幾息之間我便手腳發軟,意識遠去。
恍惚間,我又憶起十歲那年,父皇所說:“活著的人比死去的人更重要。”
我呢喃著閉上眼:“父皇,你錯了。”
我是被冷醒的。
耳邊是‘滴答’的水聲,帶著寒意滲進每一寸肌膚。
我一動,便聽聞鎖鏈聲響,四肢沉重。
是水牢。
我抬眸看去,一張胡人臉打量了我一番,故作歎息。
“公主,他們為了一個死人,竟真的把你一個金枝玉葉送入敵營,這般冷血,不如你棄暗投明如何?”
我冷笑一聲:“癡人說夢!”
下一瞬,卻瘋狂地咳嗽起來,黑色的血染滿衣襟。
胡人也不惱,抬手抹過我唇邊鮮血:“你身中劇毒,也冇有幾天活頭了,何苦這般頑固?”
我猛地抬頭死死盯著他:“……你怎知曉這是毒?”
我的病情,就連太醫都查不出源頭。
“此毒是我國所製,公主,你若答應我的條件,我可以為你解毒。”
我本以為是患病,可原來竟是劇毒。
我腦海中閃過葉娢的臉。
那宮中,最想我死之人,便是她了。
她自小生長在邊疆,尋到這毒也不足為奇。
無邊恨意瘋狂滋長,我看向對麵那人,聲音中滿是瘋狂戾氣。
“我要你不光為我解毒,還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那胡人一愣:“什麼?”
“舉國皆負我,我要你,助我複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