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一刀笑道:“將軍這幾日忙得很,卻是不知,這是許縣令的命令,眼下老營裡童子甚多,便建了一個學堂,請了兩個先生在哪裡教童子們唸書呢!反正現在老營裡物資充足,這些童子倒不必象以前那般去掏洞摸雀了。許先生說,要給這些小野馬拴上一個籠頭,過些年,這些人便能成為崇州的希望呢!”
李智連連點頭,想不到許雲峰還有如此先見卓識,這時節,讀書還是一件很奢侈的事,不說彆的,單是筆墨紙硯,一般百姓又如何消耗得起?眼下崇縣有錢了,倒是可以由縣裡出錢,讓這些童子啟蒙。
“隻是前些日子崇縣組織縣衙班底,識字的人幾乎都被一掃而空,連奴隸那裡也去一一詢問,凡是識字的人都已被選到了縣衙和營裡,這教學生的先生卻是又從哪裡請來的?”李智有些奇怪,無論是崇縣還是常勝營,眼下都是草創階段,每個人都是忙得腳不點地,卻哪來的空閒人手?
唐虎哈哈一笑,道:“將軍卻是不知,這兩個先生卻不是先生。”
李智訝道:“這是什麼話,什麼先生不是先生?”
楊一刀在一邊道:“這兩個先生是女的,將軍。”
李智更加吃了一驚:“女的?女的也識字?”
楊一刀笑道:“將軍,說來也是熟人,您道那兩個女子是誰?便是我們在那完顏不花的金帳裡救出來的那兩個女人,卻不想居然是兩個識文斷字的女子,聽許縣令說,這兩個女子必然出身不凡。”
李智不由來了興趣,道:“哦,她們叫什麼名字?”
“那兩人卻是一尋姐妹花,姐姐叫清風,妹妹叫霽月,大人,您要去看看嗎?我瞧那兩個女先生學問挺不錯的,特彆是姐姐清風,我看了她寫的字,雖然咱是大老粗,但那字我瞧著就是漂亮,我也將姑娘送去那裡唸書了呢!”楊一刀嗬嗬笑道:“要是我家那野丫頭也能識上幾個字,那將來不是更能找一個好人家了嗎?”
李智有些啼笑皆非,這楊一刀,送姑娘去唸書,虧得自己還正想著讚她幾句呢,居然根腳在這裡,不過對這清風和霽月兩女倒真是來了興趣,這時代,讀書不易,女子讀書更是不易,如非官宦大家,抑或豪門世族,斷斷是不會讓這兩個女子唸書的,可這兩人既然回來,卻不何不回家,反而要在這崇縣受苦呢?
說話間,三人已到了一幢木屋前,也許是為讓童子們讀書更清靜一些,這房子選得地方卻是離李智居住的房子不遠,這裡雖是外圍,但戒備依舊較嚴,不時便可看到有巡邏的士兵走過,而卻真有事,一聲吆喝,李智那邊必然便可以聽到。這個地方,一般人是不會來這裡的,必竟這裡是崇縣老大居住的地方。
李智一看便明白,心中倒是讚了一句那許雲峰果然心細得很,這樣的細微之處居然也考慮到了。這屋子倒是秉承了老營的風格,粗曠,結實,巨大的圓木略微削了削,有些疙瘩還留在上麵,圓木之間的縫隙用木板小心地釘上,看來是擔心這些小孩子受了凍。隔著窗戶看去,數十個孩子坐在小板凳上,兩手放在膝上,睜著一雙骨溜溜的眼睛都目不轉睛地看著坐在上首的女先生,那桌凳都是用砍下的巨木廢料製成,勉強削平可用罷了。
兩個女子一人手持書卷,正抑抑頓挫地收領著孩子們誦讀,另一個卻是坐在一側,正在一捲紙上抄寫著,想是給孩子們拿回去臨慕的手稿了,這些孩子們家裡又哪裡準備得起筆墨紙硯,想必拿著先生寫好的字貼回去,也隻能在雪地上練習了。
屋中生著一堆大火,正必必剝剝地燒著,使屋內有了一點暖意,配上孩子們朗朗的讀書聲,李智忽地生出一種自豪感來。
李智站在窗戶邊,透過木欞看著那女子,那日匆匆一瞥,隻留下一個很是漂亮的印象,今日隔窗細看,不由大是讚賞,原來書上所講的國色天香倒也真是有的,這女子雖然不化妝,也冇有刻意地打扮,一副素麵向天,當然,這裡也冇有打扮的條件,但與李智在崇州所見的女子比起來,當真是天上地下,雖然一身麻布粗衣,隻用一根絲絛係在腰間,長髮也隻是草草地用一根細繩繫著,任由它隨意地垂著腦後,但膚白如玉,唇紅齒白,領著學生唸書,聲音宛轉,頗為好聽,雖然坐在哪裡,但也不能掩蓋那婀娜的身材,那背對自己坐在哪裡的女子雖然隻見一個背影,但既然兩人是姐妹,想必容貌也是不差。
當真是紅顏薄命,李智不由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如果不是這場兵災,想必這兩個女子如今正在深閨之中嬉戲,憧憬美好的未來,又如何會在這天寒地凍的時刻如此辛苦,看那抄書的女子手凍得通紅,不時放下筆將手放在嘴邊嗬氣,不由大起憐香惜玉的心來。
李智的這一聲歎氣雖然聲音不大,但卻恰好在童子們唸書停頓的時刻,便顯得格外清晰,那讀書的女子一驚,抬起頭來,便看見窗戶邊的李智,頓時一驚,站了起來,對童子們說:“孩子們,今天的功課卻在這裡,大家去領了臨貼,回去練習,明天老師可是要檢查的。”
童子們一聲歡呼,都站了起來,必竟年紀都小,還是貪玩的時刻,見先生髮了話,便迫不及待地站了起來,一個個去領了那臨貼,大呼小叫著奔出門去。
見孩子們走遠,李智大步跨進了房中,此時,兩個女子都站起迎了上來,“李將軍!”兩人深深地福了福。
李智仔細打量那抄書的女子時,果然也是漂亮之極,與那誦書的女子長得極象。
“小女子清風,這是舍妹霽月,見過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