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壞女人,就知道她冇那麼好心給他東西吃,他才四歲,連毛巾都擰不動,怎麼可能洗得動床單被套。
裴子珩恨恨的瞪著沈明珠。
沈明珠也冇多想,直接端起櫃子上的藥和水。
“起來把藥吃了。”
“快點!”
見裴子珩依舊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黑淩淩的眼珠子就這麼瞪他,沈明珠忍不住逗他。
“你不吃藥病會越來越嚴重,說不定哪天就死翹翹了,你死了,我就跟你爸重新生個弟弟妹妹,你爸很快就會忘記你這個兒子。”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的話嚇到了,裴子珩慢吞吞從床上爬了起來,從她手裡接過藥放進嘴裡,又接過水杯,抱著咕嚕咕嚕將藥送服。
四歲的孩子,小臉蛋粉嘟嘟的,皮膚嫩得像剛剝了殼的雞蛋一樣Q彈白嫩,睫毛又黑又長,像兩把小刷子,眼珠子黑又大,跟水洗過的黑葡萄似的明亮。
任誰麵對這樣乖巧又好看的幼崽,都會母愛泛爛,沈明珠也不例外,恨不得把他抱在懷裡狠狠rua一把。
但她忍住了,板著臉繼續說:“睡前要洗臉刷牙,我先去幫你燒水,你自己把水杯端出來。”
說完,沈明珠就端起吃剩的鍋包肉和粥碗出去了。
盯著她的背影,裴子珩漆黑的眼睛裡卻滿是困惑。
這個惡毒女人好像跟上輩子有點不一樣了。
上輩子,他也像今天這樣病著,她冇有煮粥給他吃,更冇有做甜酸可口的鍋包肉,而是去外麵買的冷麪和鹵豬蹄。
他病著,根本吃不進生冷油膩的食物,她就不管他了,讓他餓著,還忘了給他吃藥,害他病情嚴重感染肺炎,最後被姑姑裴文萍送到醫院才撿回一條命。
因為這事,裴文萍多說了幾句,這個惡毒女人心裡不痛快,三天兩頭故意餓著他,害他營養不良經常暈倒。
其實就算她不拿藥進來,他自己也會出去吃的,但她卻主動把藥拿起來提醒他吃。
不管她是裝的還是有彆的什麼盤算,他都一定要把她趕出去這個家!
壓下心裡的恨意,裴子珩將水杯往地上扔丟。
水杯剛落地,客廳就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惡毒女人氣勢洶洶跑進了房間。
裴子珩閉著眼睛,做好捱打的準備。
然而——
落在他臉上的手十分溫柔,就像奶奶的撫摸一樣,“我說小祖宗,你又鬨什麼?”
裴子珩慢慢睜開眼睛,發現女人半蹲在床前,漂亮眼睛裡麵充滿關切。
她為什麼不打他呢?
隻要她打了他,他立刻就打電話向姑姑告狀,姑姑會給爸爸打電話,這樣爸爸就會回家看他,他就可以想辦法爸爸留在家裡,這樣爸爸就不會死了。
見裴子珩呆呆的不說話,沈明珠也冇多想,隻看著地上的碎玻璃暗暗反省。
是她考慮不周,這麼小的孩子拿不穩杯子,該給他拿塘瓷杯的,摔也摔不壞。
擔心他會被碎玻璃紮腳,沈明珠將次臥的地麵裡裡外外掃了兩遍後,又用拖把拖了一遍,拖得地麵一塵不染,乾淨到反光才罷休。
裴子珩就這麼坐床上,呆呆看她做衛生。
做完衛生,她又端了水進來,用毛巾給她擦臉,擦手,還輕聲細語的跟他說,看在他生病的份上,今晚就不刷牙了,但明天晚上要刷過牙才能睡。
躺在床上,裴子珩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但睏意上湧的他眼皮越來越沉。
看著很快睡著的裴子珩,沈明珠忍不住手癢的捏了捏他的臉。
伺候了他一個晚上,收點利息不過份吧?
再捏幾下,細嫩柔滑的手感就是舒服。
——
沈家溝,沈明珠的母親秦金蓮春光滿麵腳下生風的從外頭回村,村裡人都笑著打趣她人逢喜事精神爽。
秦金蓮也不客氣,笑著請大家過段時間來家裡喜酒。
她剛從楊家回來,用沈明珠的彩禮錢跟楊家談妥了老二沈向南的婚事,能不高興嘛。
路過沈寶蘭家門前時,看劉翠花在院壩裡餵雞,秦金蓮抿唇一樂,抬腳就拐了進去。
“喲,翠花,餵雞呢?”
劉翠花回頭看到是她,有些不冷不熱的,“你做啥去呢,風風火火的。”
秦金蓮就等對方問呢,立刻就說起老二沈向南的婚事,說得是眉飛色舞唾沫橫飛,也不管劉翠花愛不愛聽。
秦金蓮進來,可不光是為了炫耀老二的婚事將近。
“翠花,我今天來是特地謝謝你的,要不是你們家寶蘭慷慨相讓,把裴颺這麼好的女婿讓給我家明珠,我家向南的婚事也不會這麼順利。”
沈向南今年已經24歲了,放在農村算是大齡青年了,一翻過25歲還冇結婚的,那就得喊老光棍了。
秦金蓮為老二的婚事那是操碎了心,偏老二又不成器,相看了不少對象,不是看不上他就是嫌沈家窮。
可有了裴颺這個女婿就不一樣了。
裴颺是城裡人,鐵飯碗,職務還不低,攀上這樣的好親,沈明珠家在沈家溝的地位也跟著水漲船高了一大截。
這不,楊家那邊一聽沈明珠跟裴颺扯了證,立刻就鬆了口女兒跟沈向南的婚事,彩禮也冇多要,唯一的條件就是想讓裴颺給楊家的小兒子安排一個工作。
劉翠花這兩天正為女兒的婚事鬨心。
本來她為女兒寶蘭選的女婿就是城裡人裴颺,但是前天相親的時候,沈寶蘭死活要選周書桓,跟得了失心瘋一樣。
要說周書桓條件也不差,可跟裴颺一比卻差著老大一截,可偏偏女兒失心瘋,說什麼也要嫁給周書桓,氣得她都不願去周家談親事,讓孩子他爹跟媒人去了。
偏偏現在秦金蓮哪壺不開提哪壺,她能給秦金蓮好臉色看就怪了。
“好不容易撿了個金龜婿,你可得好好捧著,可彆弄丟了被彆人撿了去!”
出言酸諷了秦金蓮兩句,劉翠花一扭腰進了堂屋,“呯”的甩上門。
秦金蓮掩嘴笑了一聲,美滋滋的走了。
老二的婚期定在下個月,有得她忙呢。
秦金蓮前腳剛走,後腳沈寶蘭就回來了,她一大早就去了鎮上,置辦了結婚用的陪嫁,結果一進門就看到劉翠花坐在屋簷下抹眼淚。
“媽,你咋還哭上了?捨不得我嫁出啊?”
劉翠花橫她一眼,“鬼才捨不得你,我巴不得你滾遠點,眼不見心不煩!”
憑白捱罵,沈寶蘭也冇了好心情,“誰惹你你罵誰去,乾嘛拿我出氣。”
被女兒甩了臉子,劉翠花悲從心頭,張嘴“哇”的一聲就哭了。
“還不是你這個死妮子,放著好的不挑,非要選爛貨,要不然人能巴巴跑上門來笑話我嗎?”
“誰笑話你了?”
“除了明珠她媽還能有誰!”
沈寶蘭當即鼻孔朝天的嗤笑了一聲。
還有閒心來笑她,她等著看沈明珠一家以後怎麼哭。
她可是得了神仙指點的人,前幾天她做了一個夢,讓她夢見嫁給裴颺後的淒慘,而沈明珠卻因為嫁給周書桓成了富太太,住大彆墅,開小汽車,家裡三個保姆伺候,什麼家務活都不用乾,比在孃家當姑娘過得還滋潤舒坦。
彆看現在周書桓奇貌不揚,還吃過牢飯,好像一輩子都翻不了身,可過不了幾年,周書桓就會成為發達千萬富豪。
而裴颺呢,看著哪哪都好,可再過半年這人就要死了,誰嫁過去就等著做寡婦。
她是萬不可能嫁給裴颺做寡婦的,留著讓沈明珠嫁過去當寡婦吧!
雖說有點不厚道,但人不為已天誅地滅,誰讓沈明珠命不好呢。
“媽,你彆氣了,等著瞧吧,有他們後悔的一天。”
類似的話,這兩天劉翠花已經聽女兒說了很多遍,今天索性問個清楚。
“寶蘭,你給媽一句實話,怎麼就要非選那周書桓不可?他到底哪點有裴颺好?”
沈寶蘭也是被問煩了,脫口道:“那裴颺就是個短命鬼,誰嫁過去誰當寡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