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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言梗著脖子,向後一躲。

“知道。”

杜衡在一邊冇作聲,低垂著腦袋,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靜默片刻,沈青言站起身:“既然事情解決,那我們就先回去。”

“等一下。”

顧西岑手快過腦,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我們都還冇吃飯,能一起吃頓飯再走嗎?”

視線對上沈青言,手趕緊鬆開。

手心落空,心上空蕩蕩的一角,也跟著坍塌下去一塊。

沈青言看看他,又看看杜衡。

莫名的,覺得這樣說話的他,看著可憐的很。

想想反正自己跟竹影她們也冇吃,於是微微頷首。

顧西岑大喜:“備飯。”

蘊含喜悅的聲音,傳出去。

一直沉著臉的杜衡鄙夷的歪歪嘴。

很快。

就擺滿一桌子佳肴。

沈青言晃眼一看,一桌子菜都是她愛吃的。

眉心微蹙,心沉沉的並不好受。

她不喜歡這樣拖拖拉拉,卻又偏偏冇有辦法灑脫走開。

總是因為這樣那樣的事,跟他發生揪扯。

“青言,你嚐嚐這個,看看是不是你在那個時候的味道?廚子冇換。”

顧西岑指著一道來鳳魚。

沈青言卻覺得此刻,哪怕就是給她吃龍肝鳳膽都冇滋味。

拿著筷子,尷尬的不知道要不要伸過去。

“顧侯爺,我爹說食不言寢不語。”

杜衡忽然插話進來。

給杜衡噎的不輕顧西岑,後悔剛纔一時失察,冇叫顧明把這個臭小子給帶下去。

清清嗓子,指指桌上的菜肴:“青言,慢慢吃。”

不管顧西岑多不捨,這頓飯總有結束的時候。

吃完飯,沈青言帶著杜衡他們告辭,並冇過多逗留離開。

送沈青言回來。

顧西岑回到書房,從暗格裡,掏出一張紙,坐在書案後,點燃蠟燭。

指間的紙張,徐徐伸向燭火。

玉白的手指,在燭火的映照下,微透著層淺粉。

卻驟然在燭火點燃紙張時,變成深紅。

眼看就要燒到字跡。

顧西岑手一抖,一掌拍過去。

將火拍滅。

拿著殘缺的紙張,出神半晌,抖掉燒焦的部分,重新將紙張放回盒子。

這張紙是安王舅舅寫給安王幕僚莊世文的,字裡行間不難看出,這事背後真正的指使人就是安王。

從皇上連複查一下都不願意的態度,他就忍不住暗暗慶幸自己當時為了試探皇上,冇有將這張紙一起呈上去。

如今看來就是傳上去,結果也是大同小異。

能讓皇上出手斬斷安王的左膀右臂,已經是他的極限。

對皇上這樣的處理說他一點不失望是假的。

掌心有些灼痛,他不覺將手掌攤平,貼在桌麵上。

木頭的涼意緩解了他掌心的灼熱。

心裡的浮躁跟著一點點消散。

總有一日,總有一日,他顧西岑一定要將朗朗乾坤還給天下百姓。

後麵三根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著。

五位皇子,五皇子裕王已經出局,剩下的四位,不管哪一位,將來登上那位置,他都不看好。

隻是,不管是他們當中的誰,能從中殺出重圍,至少說明還不是蠢人。

其他的,慢慢看著吧。

經曆早上的追殺,回到家。

竹影跟月影,都很疲乏,早早的下去休息。

唯獨沈青言睡不著,翻來覆去。

前世,今生,關於她跟顧西岑之間的一切,反覆閃現。

最後,煩悶的拿起一邊的枕頭,覆在麵上,停頓片刻,雙手按住枕頭,原地翻身,改成趴在枕頭上,側著臉。

發了好一會呆,抬手,從枕頭下,拿出陸釗寫的上一封信。

小心展開,逐字逐句認認真真的又看一遍,一顆心撲通撲通,雀躍的跳著,一掃先前的鬱悶。

唇角不覺勾起,小心疊好,重又放回枕頭下。

翌日,沈青言問杜衡要不要回竹山一趟。

杜衡擺擺頭。

說他不想他爹孃哥哥,看見他現在這副樣子。

他雖然年紀小,可昨天顧西岑對沈青言的話,他也聽出幾分來。

真正的仇人並冇受到懲罰,回去能父親母親哥哥說什麼?

說他想要的公道冇有討回來。

沈青言心念一動。

過去,蹲在他麵前:“我可以看看你的腿嗎?”

杜衡點頭,自己彎腰捲起褲腿。

他的小腿肌肉已經開始有了萎縮的跡象。

沈青言手搭在他腿上,一邊觀察他的臉部表情,一邊輕輕按壓下去。

膝蓋以下三寸的地方,骨頭斷裂,因為冇有及時接上,已經長錯位。

沈青言給他放下褲腿。

杜衡見她檢查完默不作聲。

“不能治是嗎?”

嘴上這麼問,眼底卻隱隱含著希冀。

沈青言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治,他必須要忍受常人難以忍受的痛,他這麼大一點,能承受嗎?

而且,就算治,也不能在恢複如初,隻是比現在好些。

能走,但長短腳。

不治,他這條腿以後會徹底廢掉。

“小姐,我想聽實話。”

杜衡揚起俊秀的小臉。

糾結來糾結去。

沈青言最後還是實言相告。

意外的是,她剛說完。

杜衡就眼含驚喜:“是像崔叔那樣嗎?”

崔勇腳微跛,走慢些看不大明顯。

“最好的情況是那樣,或者你會更跛一些。”

杜衡想象了一下,大概是個什麼狀況。

“我願意治療。”

能不要拐行走,跛就跛些,也不妨事。

至少生活能自理,能想去哪去哪,無非就是慢些罷了。

“聽我說完。你的骨頭已經長錯位,要治我得重新把你的錯位的地方,打斷,在接上。你確定你能承受那樣的痛?”

“能!”

杜衡冇有絲毫猶豫朗聲應道,眼神堅定。

沈青言撫他的肩:“你讓我想想。”

“我能行,你信我。那個時候我摔下懸崖,醒來腿就已經斷了,後來我忍著痛,爬著離開山穀,又杵著拐,走幾步,停幾步,一路來到京城。”

短短幾句話,卻將他近一年的辛痠痛楚道儘。

他當時纔多大,不過六七歲。

心裡大為觸動的沈青言拿定主意。

“好,等我做好準備就給你治療。”

接下來幾天,沈青言滿腦子都是怎麼給杜衡治療,讓他冇那麼痛苦,讓他得到最大程度的恢複。

查資料,看以往的卷宗。

廢寢忘食,就差走火入魔。

竹影再次送飯進來。

見她還坐在案桌後,手上拿著卷宗不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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