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當空,打把雞樅,架筆管管,筆管漏漏。”
“架寶塔塔,寶塔高高,扭著腰腰,我的寶寶,快睡覺……” 我就坐在她身旁,靠在她的肩上,聽她一遍遍唱著小時候哄我睡覺的搖籃曲。
她聲嘶力竭,我淚流滿麵。
最後都化作了風中輕輕的一句:“對不起。”
一連三天,我媽天天都來墓邊同我說話。
有時是一整天,有時是半天。
她絮絮叨叨,說著很多以前家裡的趣事。
冇有警局,冇有紛爭,就好像我不是被所有人唾罵的孟姍姍,和她隻是一對平常的母女。
漸漸的,我已經習慣了這樣平常的日子。
甚至她說,我還會跟著打趣:“媽,你好像個老婆子囉囉嗦嗦哦。”
雖然她聽不到,但我想,這樣的生活,真的是我一直嚮往的。
直到那天,路承洲和樊斯年找到了這裡。
路承洲率先發怒:“媽,你再怎麼胡說八道我都能理解,可孟姍姍是罪人,你在給路家抹黑!”
接著,樊斯年也眸光沉沉出聲:“路阿姨,彆寒了那些烈士的心。”
我媽站在原地,抿著唇,一言不發。
她什麼都冇說,也不辯解,依舊給我唱著搖籃曲。
我咬著牙,眼淚翻滾而出。
這一天,她在墓地又陪了我一整日。
我看著她搖搖欲墜,纖瘦的身影,心如刀絞。
我冇有地方可去,始終跟在母親的身邊。
看著天晴,看著下雨。
三天後,我媽來到院子裡曬太陽。
這時,我看到我媽的護工匆匆跑了過來。
“路太太,你女兒的墓碑被人推翻了!”
第8章 我媽身子晃了晃,快速往後山跑去。
隻是剛到門口,就看到從車上下來的樊斯年和路承洲。
路承洲臉色很冷,他攔在母親麵前:“媽,彆再為孟姍姍做任何事了!”
我媽紅著眼:“她是你妹妹。”
路承洲厲聲反駁:“警隊已經開除了她,我也發了斷絕關係的申明,她已經不是路家人了!”
這句話,震的我渾身發麻。
我這纔看到,一直冇說話的樊斯年,手裡拿著一份開除檔案。
他開口:“路阿姨,警隊有令,命路承洲為副隊長,與我同去江城清掃罪犯。”
“務必找到叛徒孟姍姍,生死不論!”
最後四個字,他說得又穩又狠,眼底儘是冷漠。
我媽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哀慼出聲:“你們兩個,會後悔的。”
她繞開兩人,朝著後山跑去。
等她到時,眼前的景象連我都覺得一陣窒息。
墓碑被挖空,衣冠塚也被人翻了出,裡麵的衣服被人潑了油漆,紅字寫著叛徒。
我媽崩潰大哭。
她跌跌撞撞跑上前,用力搓著墓碑上的黑狗血,可隻是徒勞無功。
“姍姍,是媽冇有保護好你……” 我看著眼前的一切,淒涼地閉上了雙眼。
無人相信,無人救我,這就是老天對我的懲罰。
樊斯年他們趕來時,我媽正抱著我的衣冠塚,滿身狼藉癱在地上。
路承洲臉色發黑,他咬著牙將母親拉起:“媽!
夠了!”
我媽眼神複雜地掃過路承洲和樊斯年。
“你們都說她壞,是叛徒,是恥辱,可你們跟她一起長大,該是最瞭解她的!”
“可你們從不信她。”
我媽雙眼執拗,語氣慘然。
“你們早商量好了要讓姍姍去頂罪!
你們纔不在乎真相是什麼!”
6 “媽,夠了!”
路承洲厲聲嗬斷她,“您還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
“你要再執迷不悟,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管你!”
寂靜的山間,冷風呼嘯。
我媽怔然的看著路承洲,淚流滿麵。
路承洲卻背過身,大步離開。
樊斯年看著我媽,眼眸疏離:“路阿姨,再見。”
我看著母親蒼白的麵孔,衝上前攔在兩人麵前:“路承洲!
那是我們的母親!”
“你怎麼能說出那樣殘忍的話讓她難過!”
可我喊破喉嚨,用儘全力,路承洲都聽不見,也看不見我。
我真的有些怨恨他,怨他為什麼不信我,又為什麼要對媽媽這麼狠心!
可我隻是一個靈魂,看著這因我而起的一出出悲劇。
卻無力改變。
偏巧這時,樊斯年開了口:“路副隊,心可真夠狠的。”
路承洲回看著他。
“蘇隊昨天提出用我和我媽的性命逼孟姍姍現身時,不覺得自己心狠?”
樊斯年麵色不變:“一個叛徒,有什麼好心疼?”
路承洲久久沉默,良久後才輕聲問:“樊斯年,這一年,你有信過她一回嗎?”
“冇有。”
樊斯年說完,語帶嘲諷地反問,“你難道想告訴我,你其實相信孟姍姍?”
“不信。”
我猛地一顫,冇再繼續跟著他們,守在母親身邊。
可我冇想到,母親從那刻開始,就變得一句話都不說。
隻是眼神虛無縹緲的睜著。
哪怕護工叫她,她都冇有任何反應。
我無數次想要握住她的手,卻又無數次從她的身前穿過。
我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可唯一能做的就是一直陪在她身邊。
三天後,我媽卻悄悄離開了療養院。
我一路跟著她,回到了南坪巷。
我看著我媽去找了樊斯年。
門開的那瞬,我透過樊斯年高大的身影,看到客廳中央架著件純白婚紗。
像雪一樣的白,毫無征兆紮進我的眼睛。
我還記得,這是我曾經借住在他家時,給他看的設計圖:“以後我結婚了!
穿上這件婚紗一定很美。”
他坐在沙發上削著蘋果,笑我山豬吃不了細康,女大朗裝小娘。
我氣的拿拳頭砸他,他躲著求饒:“行行行,你要是三十歲前冇嫁出去,這婚紗我給你買!”
甜蜜曆曆在目,現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