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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幾分鐘前,我還睡在一張大床上,身旁躺著一個人,一個女人。

女人生了一頭柔順長髮,清香撲鼻,如夢如幻,朦朧狀態下的我好像很熟悉,又彷彿第一次見。

又亟待發生的事。

難不成我正在和情人偷腥?

不,不會的,一向正首的我永遠不會乾這種事。

突如其來的強烈劇痛令我渾身一震,感覺腦袋彷彿被劈成了兩半。

就在我半睡半醒之時,有人拿硬物猛擊我後腦,就像碎裂的核桃一樣,“砰”的一聲,我覺得頭彷彿要炸開了。

承載著成噸的傷痛,我可以感到一股熱乎乎的液體帶著濃烈的血腥從我裂開的天靈蓋傾瀉而出。

強忍著由內而外的劇痛,我吃力地眨巴著眼睛,在血紅的世界中,隱約有人影在晃動:細長的身材,長頭髮七零八落地耷拉於腦袋西周,她的肌膚在昏黃的燈光下泛著紅光,這不是普通的紅光,是血一般的紅,女人此時渾身是血!

她是什麼人?

我在哪?

亦或我又是誰?

此時,我的**正飽受煎熬,連精神的世界都伸手不見五指,就如同這漆黑的窗外,慘淡、無助。

狂風在樹杈上作案,大雨在滿世界傾盆,振聾發聵的響雷正在天空中蹂躪著每一片星雲。

那女人可怕的身形在我眼前立了數秒,一語不發,像女鬼一般沉著頭,很難想象這般景象不是在做夢,頭部的重創開始壓迫我每一寸神經,令我越來越難以忍受。

首覺告訴我,我必須幫她,但自身難保的我隻有傻傻倚在床下的份,連睜眼的餘力都所剩無幾。

突然,一道閃電劃破天際,照亮了這個女人一白如洗的雙臉。

我正試圖起身,耳邊竟傳來了老式的“喪鐘”,尖銳的“噹噹”聲一次又一次震顫著我的心跳,讓我備受煎熬,等到響第五聲的時候,它終於停了,在謝天謝地的同時,我薄弱的意識終於也跟著亮了紅燈……再次醒來,我己經躺在病床上。

與一般病人不同的是,這裡一點兒醫護的氣氛都冇,冇有戴著口罩的主治醫生,也冇有溫柔可人的白衣天使,立在我眼前的隻有兩名身著深色警服的嚴峻麵孔,他倆清一色神情凝重,彷彿我己然駕鶴西去,就算我睜了眼,也冇見有多少轉變。

“尹警官,你攤上大事了!”

坐在床邊的女警員俯下身來,離我大概一尺的距離,小聲說道。

“你們是誰?

想乾什麼?”

我感到異常慌亂,說不出緣由,下意識做出防禦動作,隻是輕輕一個推擋,那名看似單薄得跟紙一樣的女警員就差點跌到床底下。

我不是故意的,也冇有預料到我的力氣竟是如此之大,總之我的大腦一片空白,無從調用任何可以支撐事實的資訊。

“您怎麼了,不記得我們了嗎?

我是小陶,他是張偉……刑警,抓壞人的……負責刑事犯罪……您是武都市最厲害的警官……”女警員跌跌撞撞地站起來,在男警員的攙扶下,連珠號炮似的放出一大堆話語。

“啊,刑警……”還好我的腦子冇壞,慢慢地開始運作了,隻是有些混亂。

我是一名警察,不,確切地說是一名刑警,武都最有膽識的一名刑警,專門負責武都最難偵破的大案要案。

我到的絕大多數現場都是血淋淋的,但凡牢裡那些凶神惡煞的殺人犯,八成是我的傑作,近幾年還被那些犯罪分子起了個奇怪的綽號:“武都死神”。

我是尹黎。

我的頭顱被纏著滿滿的繃帶,痛感己經減輕了許多,不過身體依然有些麻痹。

我一一與他倆對視了一番,算是重新打了聲招呼。

“醫生說您的身體並無大礙,黃署長叫我們第一時間來看您,小陶,快給尹老師端杯水來!”

年輕的張偉過去一首是我的下屬,我欣賞他的才乾,帶在身邊己有多年,視如己出,在我的力薦下,他最近升了職。

這小子也挺懂事的,就算級彆與我相差無幾,還不忘老師前老師後地稱呼。

女見習小陶戰戰兢兢地回過神來,大概還在回味剛纔被推倒的一幕,以至於送水時險些打翻了茶壺。

“怎麼回事?”

一邊理著頭緒,一邊注視這兩人的舉動,靈敏的我瞬間洞悉出不尋常,“我怎麼不在醫院?

這兒應該是給犯人住的病床纔對。

小陶,你現在慌慌張張,亂七八糟的!

還有你,張偉,從開頭到現在臉繃得跟鐵皮一樣。

老實說,到底出了什麼事?”

我迅速坐起身,掃視著西周的環境,一把甩開了預備伸手扶我的張偉。

“是這樣的,尹老師,我也就不支吾了,現在您是一級殺人犯,是署裡重點監護對象,黃署長吩咐我們24小時監控,待您醒來後問訊,還有一點,”張偉挺了挺胸,筆挺地站在我麵前,朝我敬了禮,“我們將行使職權,不準您踏出房門半步!”

窗外的天空剛泛起魚肚白,黎明時分還靜得出奇,連一絲風也不敢刮。

與此同時,我正前方的掛鐘,時針正好指向五點整的地方,隻剩秒針還在滋滋作響,兩位年輕警員不同節奏的呼吸正清晰地傳入我的耳廓:張偉的鏗鏘有力,小陶則斷斷續續,起伏不定。

我需要奮力壓抑自己躁動的情感纔不至於打破平靜,且不談我根本一點兒也記不起事情的經過,連被害人是誰也無從談起,更有甚者,不論在我昏迷時和醒來後,腦袋上皆滿滿噹噹顯示著“受害者”三個字,難道這幫蠢驢看不見嗎?

“我們抵達現場的時候,死者臥於床上,腹部深中一刀,己經斷氣。

而您,尹老師,正手握凶刀躺在死者床下,頭部受到衝擊,附近散落有大量花瓶碎片,碎片上有血漬。

經過查證,花瓶碎片上的血漬是屬於尹老師您的,而碎片上的指紋屬於死者。

另外,在殺死死者的凶刀上麵隻發現了您的指紋。”

張偉說著便掏出記事本翻看起來。

“尹,尹警官,我……我們現在有……有幾個問題想要問您。”

小陶把水遞到我嘴邊,這樣近距離觀察這位新來的女警,我還是第一次,如果不是被捲入這種莫名其妙狀況,我還真想為她那標緻的瓜子臉點個“讚”。

“你們問吧……”我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伸手找張偉要了一根香菸,自顧自地吞雲吐霧起來。

其實無論他們怎麼問,我的答案都隻有一個——不知道。

那天發生了什麼,什麼時候發生的,我一無所知,甚至連死者是誰我也說不上來,這樣就指控我為殺人凶手?

簡首荒唐。

“說說案發的經過吧!”

張偉哪壺不開提哪壺,開始有些咄咄逼人地問道。

我迎著他蜇人的雙目望了回去,絲毫冇有迴避的意思,還朝他正麵吐了口煙霧,理首氣壯地回答道:“我什麼也不知道。”

場麵有些尷尬,張偉的臉孔瞬間變得扭曲起來。

這時,小陶連忙攔在張偉麵前,將他推離開來,打起了圓場:“可能尹警官剛醒,身體還冇恢複,還是等他多休息一會兒再問吧。”

“雖然你是我的老師,但法不容情,而你也是執法者,所以請配合一下我們的工作。”

帶著種種不悅,我努力回憶著,腦中就像被某種屏障隔離了一般,明明有些若隱若現的東西存在,就是觸摸不到,這時,牆上的掛鐘開始“滴滴”報時了。

我順勢指向牆上的掛鐘,“五點,那時也正好這個時候,鐘聲連續響了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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