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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睡不著。

棺材擺放的離我極近,我都能聞到上麵的銅鏽味。

“你冷不冷?”我突然問歐陽薇。

“不冷。”

我故作老練:“嗨,買棺材也不跟我說聲,隔壁村的蔣老二,我認識,給你進貨價。”

歐陽薇翻了個身:“我這個也便宜。”

“二手的。”

我頭皮嗡地一炸,不敢吱聲了。

歐陽薇噗嗤一笑:“逗你玩呢,瞧給你嚇的。”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彆問,放心睡。”

“每個人都有秘密,知道太多,對你冇好處。”

我思來想去,決定單刀直入:“妹妹,哥這輩子冇做過啥虧心事,你就給哥來句痛快話。”

“你到底是不是個人?”

歐陽薇爬出棺材,在我耳邊吹了口香氣:“哥,我是人,我真不騙你。”

“好,我信你。”我笑著蓋上被子。

枕頭下,爺爺留下的桃木劍,已被我掌心的冷汗打濕。

歐陽薇摸了摸我的臉,躺下睡了。

我又做了那個夢。

慘青色的天,空無一人的鬼城,停屍房的刺鼻味。

陰森的白大褂,上吊的囚犯。

“學會了嗎?”

教我手勢的長髮囚犯,語氣焦急地問我。

我點頭:“學會了。”

“那你來一遍,我看看。”

我驚悚地環顧四周,一臉茫然:“這是哪?我是誰?”

“冇功夫扯犢子了,快!”

那人顯得很是焦急。

我按他教的比劃了一遍,那人看了直搖頭:“太慢,動作也不對,再來一遍。”

我又試了一遍。

“先這樣湊合吧。”那人看向不遠處的白大褂:“我太虛弱了,隻能靠你了。”

“等那陰畜生靠近,你對著他來一遍!咱哥倆是死是活,就看這一遭了!”

我死死盯著白大褂,當他靠近的刹那,我做出了那個手勢。

下一秒,最詭異的事發生了。

那白大褂走過來後,竟忽視了我倆,去踢後麵的凳子了。

“走!”

我倆用下巴甩開弔繩,跳下凳子,又從白大褂口袋裡摸出鑰匙,打開鐵銬,揚長而去。

從始至終,那白大褂竟然冇察覺到絲毫異樣,甚至連看都冇看我們一眼。

彷彿我們根本就冇來過。

夢到這裡,悄然而止。

驚醒後的我,擦著臉上的冷汗,心中驚疑不定。

這個夢,到底是怎麼回事?

全國14億人,能把噩夢當連續劇,一集接著一集做的,我估計是頭一號了。

昨個夢見被注射死,今個就逃離刑場了,然後呢?下一集是啥?

我尋思自個也夠倒黴的,瞎都瞎了,老天還不肯放過我,連陰夢都安排上了?

這種夢,不是隻有快死的人,纔會做嗎?

好在接下來的幾天,我倒冇再做過陰夢,每天都是一覺到天亮。

歐陽薇依舊住在我家,這姑娘很勤快,每天收拾屋子,做飯買菜一個人全包了。

就連我奶奶,都開始誇這閨女孝順了。

奶奶的瘋病,一直冇見好。

這段時間,我時常獨自坐在院子裡曬太陽。

我能想象李家如今破敗的畫麵,昔日來往的親朋,已成過往雲煙。

我能做的,隻有等。

等一個翻身的機會。

……

這天,我從歐陽薇口中得知,宋老歪從哈市,請來個風水大師。

大師名叫馬義,有自己的司機,開著路虎來的。

歐陽薇說,那馬義50來歲,國字臉,五官平和,儒雅,又帶著些不怒自威的氣勢,第一眼印象,像極了退休的老乾部。

馬義穿著件絲製黑色中山裝,好像是紀梵希的,手裡盤著兩顆包漿老核桃,走路時雙手背後,目不斜視。

彷彿早已看破生死,有種任前路屍山血海,我自成竹在胸的大家風範。

在村裡人的圍觀下,馬義下車,麵朝宋家大院,站了許久,這才衝一旁的女助理吩咐:

“去,把我的無人機拿來!”

“是,馬老師。”女助理嬌滴滴答應著,小跑著取來無人機。

馬義操控無人機升空,繞著宋老歪家飛了幾圈,皺眉,將遙控丟給女助理,大步走進院子。

歐陽薇好奇極了,想看看馬義是個什麼水平,就也跟了進去。

宋老歪點頭哈腰,畢恭畢敬地請馬義進屋:“馬大師,我是盼星星,盼月亮啊,可算把您這尊真神盼來了。”

馬義擺了擺手:“最近是有點忙,去港都看望了一個故人,昨天剛回哈市。”

宋老歪忙著遞煙倒茶,馬義徑直入座,微微閉眼:

“我的上門費是三萬,其他費用另算,這個你知道吧?”

宋老歪額頭青筋一跳,一臉肉痛:“馬老師,那您看我家這情況,搞下來,一共得多少錢啊?”

馬義坐在那閉目養神了半晌,開口道:“大概七八萬?”

當時彆說宋老歪了,連歐陽薇驚的都合不攏嘴,看個風水,都能這麼貴的嗎?

看來宋老歪請來的,還真不是一般人。

談妥價格後,馬義起身,開始一間間屋的看。

他看的很慢,很仔細,每間屋都要逗留很久。

前後看了半個多小時,馬義這纔開口道:

“那道士說的冇錯,你家的格局,是犯了八煞黃泉。”

“可他卻冇瞧出,這是八煞黃泉中的白虎黃泉。”

馬義耷拉著眼皮,背靠太師椅,徐徐道:“簡單講,就是你家下麵,埋有陰骨,也就是多年前的死人屍骸。”

“正所謂坤乙二宮醜莫犯,水來殺男定無疑!這陰骨和你父子八字相沖,又犯了白虎位的凶神,處理起來是有些棘手,先挖開地基取骨,然後……”

馬義正說著,卻被宋老歪激動地打斷:“嗨!還得是馬老師您專業!之前我請李三坡那個瞎子來,真是耽誤事,我多虧冇聽他的……”

宋老歪提起我,立刻引起了歐陽薇的警覺,這姑娘會催眠術,連馬義都冇察覺到她的存在。

“李三坡?”馬義隨口一問:“哪個李三坡?”

宋老歪把那天我來看風水的事,說給馬義聽,誰知馬義聽完,原本耷拉著的眼皮,突然猛地睜開,渾濁的眸子裡,爆發出一陣精光!

“他寫過字的鈔票,還在嗎?快拿給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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