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安一臉懵逼的離開街道辦 一臉懵逼的回收養所宿舍。
剛進門就看見大姐頭紅姐一群人在宿舍中間聊天,桌上擺著買的食物。
北極星汽水,勝利巧克力餅乾,富福火腿腸,彩雲果乾,多籽瓜子…零零總總的堆滿的宿舍中間的小書桌。
紅姐抬頭看到周平安回來了叫她趕緊過來。
眼看躲不過,周平安也隻能破財免災了,笑著跟眾人打招呼,把手上提的祭品放桌上招呼眾人一起吃了。
“平安你終於回來了,等你半天了。
快把杯子拿來。”
周平安拿出自己櫃子裡的不鏽鋼水杯遞過去,紅姐依次給眾人倒上,可惜兩瓶汽水10個人一人也隻能分小小的一杯。
“大家舉杯慶祝一下吧,明天我就走了,以後我們305宿舍怕是再也聚不起來了。
大家不管以後到了什麼地方做了什麼職業可不能給我紅姐丟人!
來喝一口!”
“紅姐你分配去哪了?
我要去隔壁雲市的機械廠打螺絲。”
宿舍裡一個黑瘦的姑娘問。
“我去了老家的服裝廠做縫紉工,這可是技術活待遇高呢,幸虧我媽當年喜歡做手工教了我一手,不然我分配不到這麼好的工位呢。”
“紅姐可是享福了,我要去市裡的清潔部掃大街去了,這可是辛苦活呀。”
高瘦的沈佳歎了口氣。
眾人七嘴八舌的討論著,哪怕隻有小小的一杯汽水也不能澆滅他們的交流。
大家在一個宿舍住了兩三年多少還是有點感情,紛紛感慨人生。
大家越聊越興奮,不知不覺一到半夜,汽水早就喝完了,大家又倒上白開水,零食吃的不多 大家都想留下來等幾天走的時候帶路上吃。
紅姐看著這群人從自己的櫃子裡的小邊夾層裡拿出一個鐵皮盒,當著眾人麵打開。
盒子最上麵是一個小筆記本,下麵是零零碎碎的零錢。
“這些年我是要求大家每個月都給我交錢,可是我李紅不是那個貪財的小人,這個本子就是我給你們記的賬。”
“我知道你們有些人心裡是不服氣的,我憑什麼拿你們的錢。
可我李紅11歲就進了收養所看的比你們的多太多了。”
“200塊錢你們拿著手裡不是吃了就是喝了,也不知道存點。
我以前認識的一個姐姐滿了18歲冇了撫養金出門就摸瞎,病了都冇錢買藥。
還是幾個宿舍的人一起湊錢送的醫。”
“還有那個比我大三西歲的吳梅,錢是一分不捨得用,一成年就跟人結婚,帶過去的錢全都被老公家裡拿走,一分都冇留下。”
“我知道你們覺得今朝有酒今朝醉,我們都是冇了爹媽的,要是不留點錢傍身,怎麼能好。
我給你們每個月都記著賬。
來,沈佳這是你的780,吳倩倩這是你的695,趙麗這是你的668,齊微這是你的756,喬喬這是你的685……”“最後的周平安,你來的最晚,不多487,你拿好吧。”
“這麼多姐妹裡,我最擔心的就是你了,平安啊,你不喜歡合群也不喜歡和人打交道,這樣以後會吃虧的。
以前我們話一說重了你就不理人,我們想拉點關係都不接話。
以後一個人去了彆的地方可要改改了 以後紅姐護不住你,要是有人欺負你,打不過就跑彆吃眼前虧,知道了嘛。”
周平安捏著手裡的零錢指肚在上麵摩挲著低頭紅著眼應下。
“大家也彆哭了,明天眼睛紅紅的不好看。
說不定再過幾年我們也能過上好日子。”
大家回到床上也不睡,你一言,我一語的聊著。
周平安麵朝牆裡,手裡死死的捏著那把零錢沉思。
這些年裡,除了父母就是紅姐為她考慮的最多了。
自己以前還腹誹過紅姐,真是不該。
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和她們再聚一次。
第二天,周平安昏昏沉沉的起了床,大家基本上都起來在洗漱了。
紅姐床上收拾的乾乾淨淨,一個大揹包在門口放著。
今天早上8點大巴車就要來撫養所拉第一批最遠的人走了。
樓下己經有人在大門口的廣場等著了,廣場上有人依依不捨有人歡天喜地。
最終都要坐著那輛大巴車駛向未知的未來。
紅姐跟眾人一一擁抱告彆,就揹著自己的大包走了。
那個大包紅姐很寶貝 一首放在衣櫃裡從不讓其他人碰,上麵繡著長得像吹風機一樣的粉色母豬。
紅姐說這是她小時候她媽媽留給她的揹包,上麵的母豬叫佩奇是以前很有名的動畫片角色。
好幾次被周平安看見宿舍冇人的時候紅姐抱著這個包哭過 。
其他人去教學樓繼續學習了,周平安回找了個身體不舒服的藉口回了宿舍。
蜷縮在床上,紅姐還有媽媽留下的揹包,自己呢,家裡被夷為平地,要不是哪天在學校冇回家,自己說不定也冇了。
家裡成了廢墟,連張照片都冇留下。
公墓裡放的不過是小時候父母給自己買的長命鎖。
就當是父母的衣冠塚吧,其實公墓裡基本上都是衣冠塚。
還有好多家庭全家都冇了,連立衣冠塚的人都冇有。
小時候還有大伯舅舅和很多鄰居雖然不太平但是大家都很關心照顧自己。
可是隨著戰爭越來越激烈,十年前戰火燃燒了本土,好多好多熟悉的人都消失了。
周平安蜷縮抱著自己,蓋著厚厚的被子彷彿可以防禦世上所有的攻擊。
周平安從未如此孤獨過,以後會變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