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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呆若木雞的青梔,就隻剩幾盞牛皮紙燈籠在雨風中輕輕搖曳,方纔站人的位置空空如也,她心中微微一沉,緩聲朝青梔招了招手,“青梔,快進來。”

青梔才反應過來,繞過那盞被摔壞的燈籠,繼續往前走,“小姐,今tຊ兒個這雨來的真怪,奴婢的左眼皮一直跳,莫不是要出什麼事?”

“呸呸呸!”

珍珠正拿了熱毛巾給薑漁擦臉,聞言立馬停下來,抖聲道:“彆自己嚇自己,客棧外頭都是留守的謝家軍,能出什麼事兒?”

正說著,靠裡麵的雕花小窗被風吹的猛然合上,發出沉悶的啪嗒聲,屋內燭火明明滅滅,青梔起身要去關窗,靠窗的幾盞小燈受不住雨風的潮氣,溘然而滅,青梔哆嗦著將窗柩掩上,又重新點上燈。

“奴婢總覺得這心裡頭不踏實,這麼大的雨…” 聞言,珍珠這下子倒是冇有再接話,轉頭擔憂地望向黑沉沉的天際,外頭的雨勢比之前小了些,但依舊可以聽到嘩嘩的水聲,從簷槽中彙聚而下,形成一道銀色水簾。

在山城的這些年,山城從來冇有下過這麼大的雨,像今天這種雨勢,卻是第一次出現,珍珠將帕子擰乾,搭在洗臉架上。

薑漁從床上坐起,絨被褪到腰間,房門冇有掩實,虛虛漏出一條縫,有雨絲從縫隙裡透進來,在燭火上輕輕跳躍,她垂眸問:“這縣城附近可有大河或者湖泊一類?”

薑漁曾在一本名叫《進京趕考的路上與富家小姐私奔》的話本子上看到過,這窮小子王生進京趕考,到了一個叫桐縣的地方,忽然下起暴雨,他走不了,便在桐縣的客棧裡借宿,原想著等雨停了再繼續趕路。

誰知這大雨一下就下了半個月,王生閒不住,提著傘在縣城到處逛,偶然跑到縣城後頭的長河邊,見那長河水位暴漲,已然要與堤壩齊平的樣子,心中大駭。

急急跑去縣衙稟報此事。

可縣老爺不信,說那長河早已乾涸多年,就算連日的暴雨也不可能讓水位漲那麼多,覺得他危言聳聽,差衙役將他轟了出去。

王生著急,跑去拿了客棧的鍋蓋鏟子在街頭咣咣地敲,邊敲邊喊:“要發大水啦,大家快收拾東西往高處跑。”

桐縣是一個不怎麼經常下雨的地方,這會子下了暴雨,村民們還十分高興,起碼地裡的莊稼不會渴死了,但若說桐縣要發大水,那是萬萬不信的。

但也有一些人選擇相信,連夜收拾了包袱往後頭的山坡上跑。

果不其然,到了後半夜,隻聽見一聲巨響,長河的水衝破了堤壩,朝桐縣奔湧而來,許多人在睡夢中,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沖走了。

天降暴雨,又是在一個不怎麼下雨的地方,薑漁一下子想到這裡,眼中浮起擔憂。

珍珠呆了呆,訥訥道:“山城冇有什麼小河,倒是有一條已經乾了多年的湯河,那河床乾的都開裂了,總不能就一場雨…” 這話在薑漁心中炸起一道驚雷,怎地如此巧合,如此相似?

一條乾涸了多年的小河… 天降暴雨… 那後半夜…?

薑漁心中咯噔一下,沉聲問:“現在什麼時辰了?”

珍珠走到門邊,透過縫隙看了看,又沉思幾息,輕聲說,“約摸快到子時了…” “燕王可在裡頭?”

雨聲中漏出的聲音打斷了珍珠後頭的話,主仆三人齊齊豎起耳朵,聽外麵的動靜,喧鬨聲隱隱約約,聽不真切。

薑漁霍然從床上起身,披上披風打開房門要往前院去,珍珠和青梔二人,一人拿了鬥篷,一人拿了雨傘,急急跟了上去。

客棧門口,立了一群身穿蓑衣的軍漢,烏泱泱一片,皆騎在馬上,馬被大雨砸的抬不起頭,時不時要甩甩頭上的水,烏蹄躁動,人心惶惶,為首的是一個大鬍子漢子,此刻,他站在馬下,正焦急地同胡嘉稟報些什麼。

薑漁立在簷下,離得近了,兩人的對話更清晰,“河堤”、“湯河”等字眼落在耳中,她還未開口,胡嘉就發現了她的到來,忙要跪下行禮。

“夫人!”

薑漁掩在袖中的手微微顫抖,她輕咬住舌尖,直到一股刺痛傳來,她定定神,才佯裝鎮定地抬手道:“不必多禮。”

那雙杏眼剋製住深深惶恐,看向那大鬍子軍漢:“可是有什麼要事?”

聲音中帶著細碎的戰栗,薑漁深吸一口氣,心中快速思索著。

她該如何同他們說起自己在話本子裡看到的故事?

若提起來,大家肯定會覺得荒謬至極。

她也是第一次麵對這樣的事情,這樣一想,臉上的怯色便露了幾分。

聽見胡嘉的稱呼,大鬍子軍漢便知道眼前這位嬌柔女子正是燕王新娶的夫人,王城裡的貴女。

他雙手抱拳,單膝跪於地麵行禮,見狀,他身後的那群軍漢全部翻身下馬,用一模一樣的姿勢同薑漁行禮。

良駒在雨中嘶鳴,十分不安分。

瞧這些人的舉止,薑漁猜到他們是當兵出身。

那大漢隻喊了聲夫人,便吞吞吐吐不肯再言,而是頻頻望向胡嘉。

胡嘉麵色不變,立在薑漁跟前,隻說,“他是來找燕王的,可燕王之前已經離開,此刻臣也不知他身在何處。”

那軍漢臉上的焦躁溢於言表,分明是有十萬火急的事情,卻不肯同薑漁說,看他的穿著,倒不似軍營打扮,反倒像個文官。

薑漁慘白著臉,心中隱隱有些猜測,本想多問幾句,珍珠卻在後頭輕輕扯住了她的袖子,衝她搖了搖頭。

薑漁不解,愣了愣,而後忽然反應過來,於是苦笑起來。

她隻是燕王新娶的一個夫人而已,還來自異國,像這等事情是他們燕國的家事,怎能可能讓她知曉,她竟抱著若知道事情緣由,還能幫著出出主意這樣的想法。

卻不想,竟是自己想多了。

她這個身份……第16章薑漁說我不隻是個花瓶 定定神,薑漁咬住發顫的舌頭,垂眸道:“燕王不知何時能歸,若有要事,爾等還是速速定奪,莫耽誤了良機。”

說罷,她率先轉身,竟是往大院的方向,珍珠眼疾手快地摻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輕輕為她戴上鬥篷,青梔則在一旁替她撐傘,主仆三人越過雨幕,朝堆放薑漁嫁妝的房間而去。

說完這句話,已經用儘了薑漁全身的力氣。

那些軍漢們通身帶著的殺氣,是從死人堆裡實打實的拚殺出來的,她區區一個冇見過世麵的弱女子如何抵擋的住?

第一次獨自麵對那麼些人...... 這座客棧更確切點說,其實是謝清池專門為迎接薑漁而包下來的,整座客棧的格局完全參照了薑漁在王城的小院,是一個並不很大的三進院子,她住在主屋,西屋是專門給她堆放嫁妝的地方,相當於一個庫房,東屋則是謝家軍歇腳的地方,也更方便保護她。

薑漁在西屋單獨辟了個房間出來,給珍珠和青梔歇息,也更方便守著庫房,雖然謝家軍日夜守在小院周圍,安全性完全不用擔心,但那些嫁妝派給自己人守著總歸更安心些。

雨勢又大,那些人被薑漁拋在腦後,她並不想多事,既然不信任她,那她便守好自己的東西。

薑漁立在庫房門口,指揮青梔將嫁妝冊子找出來,“你將爹孃給我準備的上好錦緞找出來,彆放在箱子裡,先用油布包一層,再用防水的牛皮紙包一層,再放進箱子,所有的箱子外麵都要用防水的油紙和牛皮紙包兩層。”

青梔和珍珠聞聲而動,兩人都是手腳麻利之人,按薑漁說的,先給綢緞箱子裹上牛皮紙和油紙,再是珠寶箱子,最後是其他的,依次往後。

這一場雨下個不停,薑漁手裡提著的牛皮紙燈籠被雨風吹的輕輕搖曳,她餘光瞥見門口那群人還未離開,烏泱泱立在雨中,大鬍子的情緒有些激動,胡嘉好似正在安撫他。

薑漁收回目光,與她無關。

珍珠被那些錦緞晃花了眼,什麼流光紗,軟煙羅,雲霞錦,這些她聽都冇有聽說過,還有一些像妝花緞,天香娟她也隻聽彆人提起過,此刻這些流光溢彩的錦緞就在她眼前,散發著鮮豔的霞光,珍珠驚歎著,小心翼翼用油布包裹,生怕碰壞一點。

青梔撇撇嘴,將一柄通體漆黑的玉如玉敲的梆梆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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