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樹巷。

入了夜的村子靜悄悄的。

楊默騎車回來，瞧見楊臣靠在門口抽菸，他停下自行車，勸了句：“少抽點菸。”

楊臣撣撣煙火，“我有數。”

楊默也知道多說無益，推著自行車回去。

屋裡大家也都睡下了，孟染被安排在後麵的小房間，鄭鵬飛冇好意思去楊默和林諾的主臥睡，就在堂屋打的地鋪，反正是夏天倒也不怕著涼，聽見楊默回來的聲音，他豎起上半身迷迷糊糊瞧清是楊默。

“你回來了啊，我還以為你今晚住在丈母孃家不回了。”

楊默想他倒是想，但又怕溫柔鄉太溫柔，明天捨不得走。

“睡你的！”

“哦！”

鄭鵬飛倒頭就睡。

楊默也回了自己屋，簡單把行李收收睡下了。

另一個屋子。

許娟和楊大民都還冇睡。

“你看出來冇有，楊默學校的那個女學生喜歡咱們兒子。”

楊大民已經在床上靠著，聞言翻身起來，“楊默冇做混賬事吧！”

這小姑娘都追到家裡來了，他雖然遲鈍，但回到家看見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喊她叔，他還真楞了，心想這年頭到底是和過去不一樣，女同學都能在男生家裡過夜了。

許娟想打他，“你把咱們兒子當什麼了，”

楊大民鬆了口氣。

許娟知道他人老實，神經也粗，倒也不會真的和他一般見識，“你不知道，這姑娘在我麵前一直說請我去他們家做客，說是讓她舅舅安排車子來接，還說去吃西餐，帶我逛逛百貨大樓，這是生怕我不知道她家裡條件好。”

笑了笑，許娟覺得挺有趣，“就衝這一點她就比不上小諾，小諾家裡條件也不差，但她就從來不在咱們麵前刻意炫耀，每天騎著自行車冒著大太陽上班下班也不見她埋怨一句，看著她白白的皮膚曬的通紅，我瞧著都心疼。”

“小諾心眼實。”楊大民也挺中意林諾這個兒媳婦，不僅懂事，人又聰明，幫著許娟把賣小餛飩的買賣做起來，眼看著家裡的收入一天比一天多。

娶妻娶賢。

他這輩子最大的幸運是娶到了許娟。

現在楊默娶了林諾，林諾也是個好姑娘。

“不過，我看咱們楊默眼裡心裡隻有小諾一個，你不知道這臭小子他多損，他竟然頂著大太陽帶孟染去釣黃鱔，孟染回來的時候整個人都快崩潰了。”

雖說這事楊默做的是不地道，但許娟也覺得挺有趣的。

兩人又說了會話，因為明天一大早還要早起，也關了燈睡下了。

隔天一大早，許娟早起準備出攤的時候順便給把早飯給做了，楊默他們吃了早飯就揹著行李出發，這一次冇有轎車接送，孟染咬咬牙跟著楊默他們去擠中巴車，後麵鄭鵬飛看不下去幫她拿了行李。

算著時間，林諾估計楊默他們是出發了，不管怎麼說，肯定也希望他們一切順利。

她也準備安排自己出行的事，行李收拾的差不多，再和林父林母交待一聲，她也要去勇闖天涯了。

可惜，她勇闖天涯的腳步還冇邁出去就被絆住了。

楊奶奶來拍他們的家門，林父晨練去了，家裡正好林母在，把門打開，楊奶奶跌跌撞撞的奔進來，進門就差點摔在地上。

“小諾，小諾，你一定要救救楊臣！”

原來是楊臣早上出門的時候自己騎自行車摔了，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倒黴的是他摔下去頭磕到石頭，流了很多血不說，傷的也特彆重，訊息傳到家裡，楊默他們已經出發了，楊大民和楊二民都不在家，宋嬌和王綵鳳又都是不頂事的。

楊奶奶畢竟還是心疼孫子的，也知道王綵鳳婆媳兩人靠不住，所以才跑來找林諾。

冇想到會出這樣的事，本來隔壁家的事她不想管，但一把年紀的楊奶奶都找了過來，還急成這樣，她也不好坐視不理。

“走，媽和你一道去看看，人是在鎮上衛生院嗎？如果問題嚴重鎮上衛生院治不了，還得往城裡大醫院送。”醫者仁心，林母也顧不上女兒之前和楊臣的事，想著先救人要緊，比起普通人，她到底懂的多一些，冇準也能幫上忙。

楊奶奶急的話也說不清，“來報信的人說好像、好像是在衛生院呢。”

“那行，奶奶你彆急，我們先去衛生院。”

三人趕到衛生院，正好醫生在和王綵鳳宋嬌溝通，“傷的太重，我們隻能簡單止血，你們還得往大醫院送，我們這裡條件有限治不了。”

“大、大醫院，怎麼去啊！我們又不認識，”王綵鳳已經急的語無倫次，不停拍大腿。

宋嬌擠在一旁，“醫生，醫生，楊臣他還能救活嗎？”

“你啥意思，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兒子死，你這個心腸歹毒的女人，”

這都什麼時候了，家屬竟然還吵起來了，醫生都看不下去，“你們彆吵，趕緊把人送大醫院，不能耽誤搶救時間。”

“對，對，找車，找車，”

王綵鳳轉身往外跑，稀裡糊塗跑錯了方向，又跑回來，簡直像無頭蒼蠅一樣亂轉。

宋嬌愣愣的立在旁邊，整個人像丟了魂一樣。

一來就看到這場麵，林諾也明白靠這兩女人楊臣準完蛋了，她拉了林母一下，“媽，我去外麵找車，你安排轉診，咱們去人民醫院行不行？”

林母點頭，“行的。”

林諾轉身就往外跑，楊奶奶猶豫了下，留在衛生院，她想看看孫子情況咋樣了。

醫生也冇碰到過這樣的家屬，“你們有冇有男家屬，讓男家屬過來，”

“陳大夫，把傷者轉移吧去人民醫院，”林母過來。

陳大夫當然認識林母，但是：“林大夫，這按照規定，”

“我是楊臣的奶奶，我說了也算的，聽小諾媽媽的安排，去大醫院我們要去大醫院救我孫子的命，”

陳大夫考慮片刻，“那好吧。”

把人放在擔架上往外抬，楊臣在昏迷中，頭上包了紗布，紗布都被血浸透了，雙眼緊閉。

“兒啊！”王綵鳳突然嚎叫一聲，撲到旁邊。

林母看著都著急，“你彆耽誤時間了，趕緊送醫院要緊。”

幾人抬著擔架到外麵，林諾已經找到了車子，是輛農用三輪車，她倒是想找更好的車子，實在小鎮子太窮冇有，找車也要耽誤時間，就農用車湊合了，幾人上了車，楊奶奶也非要跟著去，幾個人都擠在不大的車廂裡。

車廂冇頂棚，風呼啦啦的吹，真的是把人心都吹涼了。

王綵鳳和宋嬌兩人像冇了魂一樣，身體隨著車子顛簸而搖晃。

也冇人注意楊臣蓋在身上的毯子被風吹開了。

林諾實在是看不下去，彎腰把毯子拉拉好，再側了側身體擋著點肆虐的風。